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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夜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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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簡嗔怪的看了李春風一眼,接口說道:“此乃我二人占蔔所得出的卦語。“

劉賀坐直了身子,沒有接話,反倒轉移話題道:“聽說你們是光祿大夫丙吉的門客。恐怕這話不是占蔔所得這麽簡單吧。”

李春風急忙說道:“昌邑王如若不信,我還可蔔出其他的事情,以便驗證。”

“以後的事一時也無法驗證,那你就說說以前發生的事,我聽一聽,看看準否?”劉賀緩緩說道。

李春風一聽來了精神,開始搖動口舌,掉起了書袋:“前段時間昌邑王見過一個戴著帽子人模狗樣的東西是吧?王座上也突然出現了血汙……”

剛開個頭,卻被袁簡扯了扯袖子,於是便住了嘴。一看劉賀,他的臉已經變得很難看,陰沈著。

半晌,劉賀才開口道:“看來孤被構陷的這些事已經傳到長安了呀。誰搞的這些事誰心裏清楚。龔遂和王吉為了勸諫我,真是用心良苦啊。”

李春風覺得自己的學問還沒賣弄完,也不理會他話中的意思,便又意猶未盡的說道:“昌邑王去方與縣,一日便行了二百裏,可真厲害啊,誰能有這麽高超的馭馬術啊!”

劉賀用手指了指跪在身旁的壽成,冷笑了一聲:“自然是壽成嘍。”然後聲音突然生硬起來:“方才聽兩個賤奴回來稟告,說是王府中突然出現了未蔔先知的方士,我便心中有了分寸。如今一見之下,方知你們口中所說,盡是些道聽途說之事,無稽之談之語。我堂堂一方諸侯,豈是一幫狗輩所能左右和擺弄的?”

袁簡忙說道:“昌邑王誤會了,我倆並不是朝廷的的人。方才聽昌邑王話外之音,好似是把我倆當成了朝廷派來監視王府的細作一樣,實在是冤枉了我們啊。”

只聽跪著的善開了腔:“光祿大夫的門客,難道還不是朝廷的人嗎?”

李春風和袁簡都挺直了身子,正欲辯解。劉賀卻擺了擺手說道:“罷了罷了,方士也罷,朝廷之人也罷,無妨無妨。”又馬上苦笑了一下,一副試探的口氣道:“我想從今日起,將你二人留在我身邊,隨時為我占蔔,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啊?你們不是方才在便殿和這兩個賤奴說,今後想來侍奉我的嗎?我去光祿大夫處將你二人要來昌邑王廷可好?”

他倆一聽要露餡兒,一起擺手道:“不必,不必!”

袁簡連忙表白道:“我二人確實想從今往後侍奉昌邑王。但昌邑王何必為我等區區兩個門客,勞師動眾的向光祿大夫索要呢?我倆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蔔卦方士,光祿大夫也未必會記在心上。再者說了,昌邑王想要留誰在身邊,以殿下如今的身份誰又敢不給呢?想主動送上來都還來不及呢。”

劉賀嘴角微微上揚,眉毛挑起,輕笑道:“我也正是這樣想的。你們二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我王府的便殿後面。既然有人刻意將你二人送到我的面前,我怎能不順水推舟的收下呢。再者,光祿大夫送與不送,給與不給,都會給旁人落下口實。還是不必聲張吧,既來之則安之的好。不過你二人無名無祿,可有可無,如果突然消失掉的話,也只怕是無人知曉吧。”

他們倆聽明白了劉賀話裏的意思:還是在懷疑他倆是朝廷派來的臥底。但畢竟順水推舟給了他倆臺階下,也就終於松了口氣。不過聽了他說的後半部分,不免緊張起來。李春風看了袁簡一眼,臉上的忐忑不安盡顯無疑。袁簡內心也打起了小鼓,目光向李春風的胸口瞟去。李春風會意,把手不自覺的摸向胸口的羅盤。

“哈哈哈!”劉賀見他們兩人的窘狀,不覺得意的大笑起來:“本王犯不上和小小的方士一般見識。再說你倆又怎能擋我的路呢?”笑罷,又一臉嚴肅的說道:“那就請你二人再為本王占蔔一下,未發生和將發生之事吧。”

李春風望了一眼袁簡,小心翼翼的說道:“殿下將被立為皇太子,爾後登皇帝位。”但他馬上又八卦的來了一句:“在宮中,殿下成為陛下時,將與一個叫蒙的宮女,兩情相悅。”

劉賀呵呵一笑道:“難道大將軍在宮中,早已為本王備下了美人?”

這個回答完全出乎李春風的預料之外,讓他一時結舌了。

袁簡連忙打破了尷尬,扯開話題道:“殿下要明晨奔赴長安嗎?我蔔出一卦,殿下將會在明天中午出發。”

劉賀不置可否的說道:“難道朝廷希望我中午出發?好吧,那就依你們。”

這句話同樣把袁簡噎的差點背過氣去。

李春風有點氣急敗壞的說道:“昌邑王殿下,我倆並不是朝廷派來的細作,只是兩個普通方士而已。是什麽身份便是什麽,我們也無需費盡心力隱瞞什麽,只不過是想禽擇良木而棲而已。我等也是士可殺不可辱之人。望昌邑王切莫再猜疑,我二人也是七尺男兒,並不是仰人鼻息的茍且之徒。俗話說,士為知己者死。如蒙殿下不棄,我二人定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不求為殿下助一臂之力,只願效犬馬之勞。”

還沒等劉賀再說什麽,一旁的善卻開口大叫道:“豈容你這狗輩咆哮殿堂?昌邑王請下旨,讓我來懲辦這等惡徒。”

善望向劉賀,等著他發話。卻見劉賀端坐案幾之後,半晌無語。大殿之上的青銅燈燭忽明忽暗,殿內陷入一片寂靜無聲。他身後兩個執扇的侍女,也被這情景嚇住了一般,停住了搖動撲扇的雙手。

“你們叫什麽名字?”劉賀忽然開口問道。

李春風和袁簡沒想到他會冒出這麽一句。他們互相歪頭望了望,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
袁簡大腦飛速運轉,把劉賀這一歷史時期的史書迅速過濾了一遍,卻沒想出什麽可利用的名字。便心一橫,說道:“我叫簡。”

“簡?”劉賀疑惑著,顯然沒弄明白是哪個字。

袁簡用手指著劉賀案幾上的竹簡回答道:“就是這個簡。”

劉賀面露喜色,說道:“好,我最喜歡的莫過於每日誦讀書簡。”然後又把征詢的目光投向李春風。

李春風聽袁簡這樣回答,心裏也有了底,便依葫蘆畫瓢,趾高氣揚的說道:“我叫春風。”

“春風?”劉賀眉毛上挑,輕笑出聲:“春風拂面,此名也妙。”然後略一沈吟道:“你們一直生活在長安嗎?”

“非也,”袁簡此時的回答沒有猶豫:“我倆祖籍瑯琊郡,去年才去的長安。”

“原來如此,”劉賀恍然大悟般的笑起來:“怪不得要讓你們二人來我身邊。不過說起來還是我們更親近一些呀,你倆都曾是我王國封地的子民和臣屬,哪能不和孤一條心呢?”

說罷站起身來,向跪在地上的他們招了招手,說道:“都平身吧,隨我來。”然後徑直向後殿走去,善和壽成急忙跟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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